李涛,高个子,光亮的额头,说话简短,总是用最少的字表达足够的意思。有人评价说:没见他笑过,也没见他沮丧过,永远都是那副脸。李涛不喜欢受别人控制,他希望可以掌控自己的一切,给每件事情定一个Deadline(最后期限),是他一贯的风格,通常必须如期完成。在西安做了两家公司:一个农业公司中国绿色农业(NYSE:CGA),一个信息技术公司联合信息(NASDAQ:KONE)。两年间,他先后把这两家公司送到美国纽交所和纳斯达克上了市。
中国绿色农业公司在美国融资时,李涛对华尔街投行说:你必须按照我的步骤来,这是条件,你做还是不做?结果投行们做了。
不管发生什么样的事情,我几乎都不会感到很惊讶。我认为一切皆有可能。我可以迎接一切变化。这可能跟我小时候生活有关。20年来,我的年龄没有变过,20多岁时别人就猜我40岁;今天,人们还猜我40岁。
1983年,18岁,我考上大学,然后又考上硕士,接着在西北工业大学念博士。2000年回去给父母扫墓,村里3000人,正儿八经考上大学的还就我一个人。
毕业后留校任教。当时想,用5年当上科长就不错。结果很意外,工作两年半后,我直接当了副处长,然后是正处长。
到1997年,想做点自己的事,于是下海经商。本来希望用十年做到收入2000万元,管理50号人,结果不到一年就实现了。
最初想做自动化公司,高校出来的人嘛,都想做所谓高新技术。后来发现在上世纪90年代末的中国,这几乎不可能,只能做代理,给别人做嫁衣、跑龙套。我想我们一定要杀出一条血路,做出自主知识产权的东西来。经过市场调查,我们发现自动化和计算机结合是个好方向。这就是联合信息的前身。现在联合信息致力于无线网络下的音视频传输、信息交互技术为基础的系统解决方案。
与此同时,我们还想找一个有核心竞争力的东西做。选来选去看上农业,那时候陕西省植保所有一对夫妻,他们研究出了腐殖酸产品,有改善土壤、促进植物生长的作用。于是购买了他们的专利,开始做有机肥料市场。这就是如今的中国绿色农业。
国内肥料市场基本是区域性品牌,非常分散,有6000~7000家企业,其中1000~2000家有一定规模。我们觉得未来一定会整合,会兼并和重组,会从游击队演进到靠品牌生存。因此筹划上市,利用资本进行并购和重组,推动品牌做大做强。
牢牢操控自己的一切
CGA是通过反向收购上市的。以CGA的规模,当时去香港的话就是创业板,那可不是一个好选择。国内上的话再融资很困难,最后选定去美国,而且选择了一个相对便捷的方式:反向收购。通过收购一个壳公司,再转板到主板,比如纳斯达克、纽交所。
2007年最后一天我们做完材料,本来准备2008年8月之前转板成功,没想到遇到了金融危机,到2009年年底才正式转入纽交所。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我们两个公司到美国上市,没有找任何一家中介机构。有的公司找财务顾问,找咨询,送别人股票或者付费。我们一股也没有送过人,一分钱中介费没出过。是自己写材料,找审计师、律师,然后直接上市。
有人说,自己做材料好像闻所未闻,其实有什么呢?可是世界上有人天生会做这个东西吗?
最重要的是:我不愿意让别人控制我的事情。
我坚信不会有任何一个人像我一样了解我的公司。请一个顾问来做,我还是要跟他介绍公司情况。即使找顾问,也必须把每件事情搞清楚,否则不做。必须清清楚楚知道每一步怎么做,风险是什么,最好的结果是什么。
开始也是不懂,但是并不难。去SEC(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下载上市公司的招股书样本,照着写就行。什么商业模式描述、赢利预测、风险披露、市场描述、公司财务模型建立都是我们自己做出来,通过律师把关之后报给SEC。做完项目后,我们上市团队中一个员工就跳槽直接去做财务顾问了。他经过这一轮,什么都会了。
我有个习惯,就是给自己的事情定一个Deadline。我们2008年8月正式上OTCBB,同时向美国私募融了资。当时下定决心,到12月底结束这次融资,能融多少算多少,主要考虑到马上是中国春节和元旦,美国有圣诞节和元旦,时间一拖长可能会遇到很多障碍,当时宏观经济已经有不稳定的迹象。本来预定融资2600万美元,最终融了2051万美元,如期结束。
融资就是卖股票,能卖什么价钱完全看供求关系,创始人必须抓住融资的时间窗口。如果我们当时不能在12月底结束融资,过年后想融资门儿都没有。春节后,金融危机愈演愈烈,2008年5月我在美国做非融资路演,那时候已经一片哀嚎,到了8、9月份情况越发严重,10月份走到哪里都感觉好像世界末日。
上OTCBB过程中,我印象最深刻的不是做SEC文件,而是私募融资。私募会有一个牵头的主投资人。当时我们路演时,到了达拉斯一家专投中国的公司。之前他投过一家类似公司,对同行业公司已经不感兴趣了。我到了他们办公室和几个分析师开会。旁边一个桌子上有5、6个屏幕,老板就坐在那同时看几个屏幕的股票信息,没有参加我们的会。我非常清楚他就是老板,只有老板才能坐那个位置嘛。当时目标只有一个,就是把老板吸引过来,只有让他跟我谈,才可能拿到钱,分析师们不可能有这个决策权。实际上,我们讲到一半时,老板已经把全部精力转移到我们这了。
会议结束后,我又和他说了一句话,他当场就决定做CGA主投资人(领头基金)。我说,中国有句话叫“烧钱期”,中国绿色农业已经过了烧钱期。技术成熟,市场成熟,人力资源成熟,已经是一个快速赢利、稳定发展的企业,以后每年增长都不会低于一个具体数字。现在看来,CGA完全实现了这样的业绩增长,实现了对投资人的承诺。
当时有四个主投资人备选,最后我们也选了他。我们的条件也很硬,我们不给Option(期权),不给Warrents(认股权证),一切可转的都不给,那会对后面影响很大,后续融资将会举步维艰。当然,作为被投资的公司,我接受投资人的考核,比如两年业绩增长必须达到多少,除此之外,什么都不答应。
至于为什么我能吸引到这家基金的老板,也许是语言的坚定,眼神的表达,也许是每句话措辞的语调。这可能就是我们中国人讲究的气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