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向东引起俞敏洪的注意,源于一本书。
2000年3月,陈向东想写一本GRE考试中关于逻辑推理方面的辅导书,他去找俞敏洪,当时新东方已经有人在写了,但老俞没有直接回绝他,而是定了个规矩:谁先写出来就支持谁出版。陈向东胜出,在3个月内将一本超过500页码的书写了出来。当时,陈向东只是新东方一位兼职老师,在中国人民大学读研究生课程,其执行力之强,令俞敏洪印象深刻。那年下半年,陈向东成了“俞老师”的助理。
十年后,在2010年的秋天,新东方集团内部组织结构和人事发生了调整,陈向东任“执行总裁”,这在新东方是一个新设的职务,成为公司战略执行的核心人物;俞敏洪的头衔没有变,仍是董事长兼总裁,不过,开始专注于战略制定者、精神教父和形象大使的角色,慢慢脱离日常运营。
新东方最高决策层的变化,看似简单的职能再分工,实则是这家市值超过45亿美元的行业领导者在公司治理结构的主动求索,而创业者俞敏洪开始有意将镁光灯投射到新人,自己选择从舞台中央逐渐淡出。
“拧巴”的管控结构
4月15日上午,在新东方网XDF.CN上线发布会上,俞敏洪作压轴演讲,但迟到了一会儿。那天一早8点,他在北京郊区为新员工培训,9点培训活动结束,从40公里外匆匆赶到会场。
“这种发布会,我是不能不来的,对不对?不来的话,分量就显得轻了一点,像老师培训,我也不能不去讲话的。”如今俞敏洪依然做不了“逍遥子”,各色事务将其日程占据得满满当当——培训员工、出席公益活动、与政府沟通等,工作时间一点不少。与过去唯一的差别是,如今,财务单签字、一般人事任命等日常职责可以交给陈向东了。
俞敏洪的渐隐,陈向东走向前台,看似一纸人事变动,实则开启再造新东方的大幕,再造意在公司管理上的去浪漫主义。
新东方早年发展集中在其北京分校,此后的异地扩张,几乎是蔓草式地增长。比如,陈向东在新东方体系的崛起,得益于其创建了武汉分校,而武汉分校的创立过程基本和《让子弹飞》葛优饰演的老汤拿着一纸任命当县长很相似,几乎没有什么总部支援,就是怀揣着30万元上路,独立招人、租场馆、定课程,大干快上。
早年,新东方缺乏统一的总部架构体系,分校校长权力非常大。据说,曾经有一次,俞敏洪想去某地分校演讲,结果被对方搪塞过去,不得其门而入。直到分校之间需要进行资源统一调配,才有了集团总部的概念,以便于实现利益平衡,“先有儿子,后有老子”,新东方执行董事兼高级副总裁周成刚做了形象概括。直到老虎基金进入、纽交所IPO后,财务、人力资源、市场营销的职能模块方才开始系统构建起来。然而,权力倾向分校一线的传统保留了下来,“校长负责制”仍然不可撼动,新东方总部职能模块的管控力度仍然非常小。
在经历持续多年的分校放羊式增长后,新东方膨胀为一个拥有50余家分校、雇员超过2万名的庞大机构,沉淀在系统内的低效率日益发酵。一线管理人员发现,在新东方做事根本找不到一致的标准,“比如评价一个市场主管表现,主要看业绩还是看活动影响力?就业绩而言,就有很多变量,市场容量、竞争对手的强弱等,究竟该怎么评价,总部给不出说法。”新东方市场营销副总监孔建龙说,就他负责的市场部门,集团每年在哪个时期,做哪些常规推广活动,要求分校做哪些配合,没有统一的章程,常常事到临头,才赶紧做组织协调工作。
曾经有竞争对手试图抄袭新东方的LOGO,复制一个山寨版,结果几个地方一跑,发现新东方各分校的LOGO相似但不完全一样,竞争对手以为这是新东方的商业策略,事实则是统一的形象设计根本不存在。在新东方名下,零零种种顶着“钻石”、“金字塔”等名目的课程居然超过5万种。陈向东做了项调查,散落于新东方各分校负责海报和各种形象设计的人员,超过150名,“这是个什么概念?全国最大的平面设计公司,也大体不过就是这样的规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