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威的职业教育思想作为其实用主义教育思想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有其特定的产生背景,包含了丰富的思想内容,批判了传统职业教育的那种狭隘的职业技能训练思想,对世界职业教育理论与实践产生了深远的历史影响。

一、职业教育的本质

在《民主主义与教育》一书中,杜威专门辟出一章深入探讨了职业教育问题。他从其民主主义的理念和经验论哲学角度,对传统的职业教育进行了批判。他指出,在对社会必要的和有用的职业中,并无内在的东西把他们分为学术的、专业类和低级的、卑贱的、不自由的职业类。杜威认为,教育上的种种对立,最终表现为职业教育与文化修养的对立,其根源就是传统的二元论。

在现阶段,狭隘的职业教育观在我国仍然存在,而且与西方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过去那种将职业教育仅仅视为技能培训的狭隘思想仍大有市场,这是我们需要改变的。对我国现代化工业发展发挥了重要作用的职业教育,仍然被不少人看作是“二流教育”,职业教育往往成为社会底层民众被迫接受的教育形式,在教育体系中处于受歧视的地位。如此的将教育机械地划分为学术的自由教育和卑贱的职业教育,无疑是沿袭了传统封建教育的做法,是不平等和不公正的表现。这样对待职业教育的后果必将导致各社会阶层之间的隔阂越来越深,这和国家提倡建设和谐社会的目标无疑是背道而驰的。

在我国,职业主要指个人在社会中所从事的作为主要生活来源的上作。职业教育定义为以获得某种职业为主要目的的教育。“职业教育是为了培养职业人的,以传授某种特定职业所需要的知识—技能和职业意识的教育”,突出强调为生产、管理、服务等生产线培养实用型人才,职业教育过程是种技能培养的过程。这种职业教育观仍然是着眼于个人终身从事某种固定职业的就业准备的教育。这种作法也许能培养呆板的机械的技能,但却会损害职业对于个人与社会的意义,削弱对未来适当职业的充分准备。科学技术的发展使得工业和科学之间的关系更加密切,工业的进步越来越依赖于科学的发展,这样有关工业方面的职业就必须具有更多的理智内容和更深厚的文化底蕴。针对这种情况,杜威指出“:这就需要一种教育,使工人了解他们职业的科学的和社会的基础,以及他们职业的意义。现在这种教育变得非常迫切,因为没有这种教育,工人就不可避免地降低到成为他们所操作的机器的附属品的角色。”杜威在《学校与社会明日之学校》一书中进一步指出“:除非把广大工人当作像他们使用的机器上的自目的大小齿轮一般,否则他们就必须对他们所使用的材料和器械的前前后后的物质和社会的事实有所了解。”

对于学校来说,应该承担这方面的职业教育任务。现代工业发展所引起的大规模的社会调整,已使职业流动成为经常的事情,每个人都要面临不断变换职业的情况。为了适应现代社会的这种就业环境,个人的职业能力必须不断发展。杜威批评了人们对职业教育就是商业教育或工艺教育的狭隘理解,指出由于每个人都要从事一种社会职业,因此所有的教育都具有职业的性质,职业即是生长、生活。他说:“无论何时,人类占优势的职业就是生活———就是智力和道德的生长。”所以,“一种职业,只不过是人生活所遵循的力向”,“职业教育”也可称之为教育的职业方面。杜威所提倡的职业教育在本质上是与以技能和实利为目的的专门的职业训练不同的,他所关注的是职业的社会意义和理智意义。不仅应该从经济的视角来理解“职业”的概念,更应该从个人和社会的观点来理解“职业”的涵义,因为现代社会的“职业”无疑已含有更多的理智因素和文化因素。工业生产的劳动者应该“是崇尚的是自由的而不是顺从的,是创造精神而不是机械的技能,是洞察力和理解力而不是背诵书本和按照别人的意图完成任务的能力”。职业教育就是带着职业倾向、充满着真正“自由”内容的教育,它既包括训练有关的职业技术,又包括开启民众之智慧,这便道出了职业教育的本质。

二、职业教育的教育内容

在教育内容上,杜威反对普通教育与职业教育或文雅教育与实用教育的分离,并认为,职业教育与普通教育是内在地联系在一起的,如果人为地把它们分割开来,加以区分,把所谓职业学科只传授给那些被认为不需要理智的广大民众,以增进他们工作效率的话,那便是封建专制制度的残余。这样做只能加深社会阶级之间的裂痕。“这种区分是对民主主义的否定”,“我们倘若要使社会成为一个民主主义的社会,我们就必须在教育方面首先打破这两类科目的牵强划分”。杜威认为,职业教育可以充实自由教育的内容,通过实用学科的教学是能够加深人们对科学的理解及其在社会道德应用上的意义。科学的进步使技术日益复杂,现代工业要求工人“必须要有一种普通教育的良好基础,在这个基础上培养他们的专门技能”。所以,只要利用职业材料于普通教育过程之中,使儿童既具有一定的普通知识,同时又能对社会上的各种职业有明晰的了解,使他们毕业后能根据自己的能力、自然的倾向去选择适合于他们的职业,并能适应科学技术发展所引起的工业上的变化,从事比较复杂的工作。这样“可以使我们成为民主主义社会所必须的独立精神的公民”。

杜威主张职业教育课程体系的综合化,即实现普通与职业两类课程的紧密结合。由于现代职业教育包括职业的全部理念和社会意义,那么这一教育类型就应该是对传统职业教育的单一技术培训课程体系的彻底改造,应该寻找普通课程与职业课程之间的内在联系并使其结合起来。鉴于此,他提出了广泛的学科内容:文、史、哲、农、工、商、军、政等,文化学科与实用实践学科并重,自然学科与人文学科兼顾。真正的职业教育应使人们具有普通教育的良好基础,并在此基础之上获得一技之长。应让学生在科学与社会的基础上掌握技能和知识,在科学、艺术、社会的关系中理解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