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理发师的故事
一天,理发师一边理着发,一边给讲昨天她的的一段遭遇:当时天色已晚,刮着寒冷的秋风,她走进了一条空寂的长巷,在昏黄的街灯下,一位大娘守在那儿,摆弄着一堆垫儿在侯卖着。此情此景,令这位理发师隐隐不安,于是借故买了大娘的两付鞋垫儿,本不需要的。有心多给了些零钱,可那位大执意找回。
听了这样的故事,大家心情都有些沉重,这位理发师一连用了“寒冷的秋风里,昏黄的街灯下,空寂的长巷”的形容词,渲染了一个浓郁的气氛,一时大家都沉默不语。为了打破沉闷,我插话说:你不该做理发师的,你应该是一位诗人,而且还是位忧郁气质的诗人。同时我的心里也在对这位理发师刮目相看,我想,以后理发应该找她,因为她不仅善良,还富有同情心。可是就在我这样想的时候,她一不留神,我的脸被刮破了。我不禁衬度:下次理发,我还是慎重些找她,不能因为善良和同情心就甘冒风险,哪怕是刮破下巴这样很小的风险。这件事让我感到,就商业角度来说:赢得人们的同情是获取成功的一步,但是,善良和同情心却不足以换取成功。
二、桥头的小铁车
理发师的故事让我到身边的一件事儿,在每天上下班的路上,总能在路过的桥头看到一位老大娘,推着那种很久以前人们手工焊制的装着铁滑轮用来推孩子的小铁车,她的车上堆满了瓜子、花生之类手工加工制作的零食,玉米下来的时候,她还会摆上些煮熟的新玉米穗。说不准她有多大年纪了,除了满头白发和满脸的皱折,奇怪的是,我印象中的她一年四季都穿着一身肥厚的棉衣。
偶尔下班晚了,就会看见她佝偻着身躯,吃力地推着那辆吱吱作响的小车,走向夜色的深处。每当这时,我的心里总涌起和那位理发师一样复杂的心情。我想,是怎的负担使她至今都这般辛勤的劳作?她的孩子和亲人在哪儿?如果她是我的母亲,我又该如何?
我不知道别人是否会象我这样想,至少,那个理发师是和我一样想的。但是我知道她们这样的老人和她们的行为,并不仅仅博得了人们的怜悯和同情。或者,对于她们,人们更多的还是尊重。因为不管怎样地对他们不公,她们都在用辛勤的劳动、用质朴的接近原始的技能维护了生存的尊严!
推小铁车的老人总是守在行人和我过往的必经之路上,她也几乎成了我脑海中的一道风景。偶有机会,我尽量买一些她的瓜子、花生之类。谈不上好吃,或许是为了些许内心的安慰。
这位老人的售卖从没有一声吆喝,她总是默默地守着那个小车。可是她对我的影响,决不亚于一则巨型。我想:单调、反复的刺激,往往可以形成强烈的印象,其效果甚至超过一幅巨型广告。而这是符合心理学法则的。
三、乞讨的老妪
相比之下,那个在繁华的商业街头匍伏倒地,将双手伸向过往行人的老妪,就很难赢得人们的同情。
乞讨是一种古老的职业,或许比鞋垫的出现更为古老。但是将乞讨做为一种职业,是以人格和尊严为代价的,这在今天已不能感动人。今天的人们更认可的是健全的人格和对等的交往。
当人们去满足身边随时会钻出来的各色乞讨时,再也不会有怜悯心的满足和救世主般的快乐。一种不付出任何劳动的索取无异剥削式的掠夺,并且,它剥夺的不止是财物,还有你的尊严。因为当你施舍时,你明知隐含欺诈――一种对良知的欺诈。而如果你不施舍,她们却在用着对自己人格和躯体的揉蔺来折磨你的良知。那样的场景,往往让你看到的是对生命的残忍的捉弄。甚至,当你去抉择是否施舍时,你就已经与对方为伍了,因为你在思考她所关心的问题!
悲惨哪,所谓悲惨的命运或许并不是所处的窘境,而是用了一种悲惨的方式去向命运抗争……
四、飞行中的女
我的朋友在美国亲身经历了这样一件事:在从芝加哥飞往华盛顿的飞机上,一位乘客因颠痫发作突然抽搐、呕吐不止。空姐向有医生职业技能的乘客发出求助,这时,一位年轻女士主动出来参与救护,她说自己虽不是医生,但是她从事的是护理专业,可以做些助手之类的工作。之后,直到飞机降落,病人被抬下飞机,那位女护士还在那儿仔细地清洁着病人呕吐的秽物和抢救使用过的器械。
乘客们都已下了飞机,我的朋友提醒她:抢救过程已结束,你也该下飞机了。这位女士坚持说她应该把剩下的事做完。她的行为,展示了一种崇高的职业尊严和自豪感。朋友一直关注着她做完后并和她一同走下飞机,分手的时候,我的朋友由衷地对她说:我非常敬佩你的的职业精神。而这时,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出于礼节,这位女士向我的朋友道别,但是她用的竟是日语的再见!“不!我不是日本人,我是中国人!”。仿佛有一种被伤害的感觉,我的朋友迅速纠正了这位女士的误解。
从外貌上,中国人和日本人也许难以分辨,但是,很可能这位女士是从对职业的态度上误以为我的朋友是日本人,也就是说,在这位护士的眼里,中国人是不具备对职业精神的高层认知的……
五、职业态度与发展
这是一个非常复杂的问题,职业态度与经济发展在飞行中的女护士身上体现了某种关联。或许是这样的职业精神造就了美国经济的繁荣,或许是美国人的经济规则培养了人们这样的职业态度。无论怎样,这之间必然有着内在的联系。
相比之下,我们的人群中,以职业为自豪的人太少了。我们到处都可以听到对本职工作的抱怨,甚至在我们崇尚官本位的社会价值体系中的一些做官的人,在措述自己的仕途时也常常使用“惨淡经营”和“难得糊涂”的词语。
也有人说,三位中国老妇与年轻的美国护士之间不具有可比性,你应该去看看职业中的中国年轻女性们。诚然,工作之内的中国年轻女性们不乏具有敬业精神的人们,而工作之外呢?不言而喻,中国的职业道德连同它的企业信誉都已成了一个巨大的社会问题。经济学家阿马蒂亚?森认为:“一个过分推崇个人利益增长而缺乏共同,不惜牺牲经济为代价的社会在文化意义上是没有吸引力的,这样的社会在经济上也是缺乏效率的”。事实上,我们的社会当前很多时候是处在这样的状况。
一个现实层面的事件是可以引发多维的思考的。在此,我们所提及的三位中国老人不管怎样,她们都在辛勤地用近乎原始的质朴甚至人格的尊严在为生存而战。你不觉得她们反抗生存压力的精神可歌可泣或至少可怜吗?
是的,我对此寄予了深切的关注和同情,可是问题就在这儿!
因为当我们是为生存而去工作的同时,我们就已经注定了悲惨!我是说,当为了生存而去工作时,你是被动的,如果说工作决定人的命运的话,那么你已经沦为命运的奴仆了。
不是么,有多少艺术家和科学家的成功事例证明了这一点,他们总??工作的主宰,工作对于他们是兴趣、爱好,是理想和事业,而不是包袱。
很多人不同意我的观点,要么认为这样认识问题的方法不能改变习得性无助和挫败感,要么坚持说只有在生存的前提下,才能考虑爱好、理想之类的东西。也就是说,我调查的大多数人都坚持认为工作首先是为了谋生。
这使我反思,是否我们真的是处在一个较低的生存层面?是否很多时候我们都是被生存的重担压弯了腰,就象那三个老大娘,不得不依靠出卖最原始的劳动甚至人格和尊严去艰难而辛酸地生活。这也更让我明白为什么现实生活中为何成功者少,而失败者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