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2002年的夏天开始,每个星期一的早晨,李宏伟都是在骂骂咧咧中起床的,对于工作的反感一直伴随了他两年多,终于忍无可忍。
今年3月,刚过不久,李宏伟从原先工作的国家机关辞职,开始了自己的过程。他找家里和朋友借了10万块钱,从零开始,办起了公司,但是4个月来,生意惨淡,眼看着钱就要花光,一切都没有起色。
综合征:激情与浮躁
这个1980年出生的青年,在他父母的眼里还只是个孩子,他没有很远大的人生理想,平时喜欢看杂志,一直梦想着早点过上好的。
他曾经说这个世界像一条湍急的河流,身在其中,不得不随波逐流,生怕还没有好好生活过,一切就已经逝去。
所以他不顾父母的反对,毅然辞去了稳定的工作,开始了自己的创业。对于李宏伟的父亲李惠民来说,儿子的辞职显得很突然,他直到现在也没有想通四个月前发生的一幕。但是,这个老实巴交的工薪阶层的一份子仍然选择了接受和支持,他见到记者的时候说:“孩子有孩子的道理,我们这一辈人老实惯了,到头来平平淡淡,他或许真能做出点什么事情来。”
在李惠民看来,现在的孩子敢想敢干,比他们有激情,但是在这种激情的背后,常常伴随着浮躁和眼高手低,因此,对于宏伟的辞职,他还是非常担心的,尽管如此,这位父亲还是愿意让自己的孩子慢慢在挫折中成长。
事实上,李宏伟这一代人,许多在工作后都显得雄心勃勃,在他们中间,已经成为司空见惯的事情,虽然期间伴随着各自父母的心惊肉跳。
长期从事研究的王莫高总监同样注意到了关于“青春综合征”的现象,在他看来,这个症状主要表现在:没有耐心,不肯踏实地做一件事情,不愿意做冷板凳,更多地计较眼前的利益得失,而缺少长远的眼光,急于求成,忙于跳槽,厌倦工作。
渴望成功的急迫心态
这种“职场青春综合征”在外企员工朱晓聪身上体现得非常充分。从三年前大学毕业开始,朱晓聪就有自己的一个表,他立下志向,30岁之前,必须买到和车,35岁之前,必须拥有自己的公司。在他看来,这并不算一个很宏伟的。
朱晓聪原来的想法是:先到一个外企呆着,然后积累资源,为自己将来的创业做准备,等到人际关系网慢慢形成后,他就自己办个公司。
但是两年的时间过去,朱晓聪等不及了。时不我待,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发财要趁早”。他的理论是:许多当年的大学同学都已经买了房子,还有一些人留学已经归来,成为“”,虽然现在市场行情见跌,但是总算有所成就,不像他自己,每个月累死累活地干,但是至今没有升迁的机会出现,实现原定的目标显得那么得不可及。
朱晓聪对记者说:“这两年时间,内心一直觉得焦虑,对于未来有一种非常紧张的感觉。现在的社会太激烈,稍微不努力,等过了30岁就很难再有机会了。所以我很着急,但是一直没有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
在言谈中,朱晓聪显示出了对于成功的饥渴。 这种饥渴同样存在于许多朱晓聪同龄人的心中,很少有人愿意安静地坐下来做几年事情,每个人都想上“财富速成班”,而不理解按部就班的含义。
梦想着能不劳而获
“因为有很多一步到位的例子摆在你面前,所以你有时候会显得没有耐心。”在一家国企工作的宋强如此描述自己的心理。
他举例说,原来班上的女生许多都选择了“找男朋友比找工作更重要”的理念,一些在这方面比较成功的同学已经过上了有闲阶级的生活,而自己则看着北京日益增长的房价,直冒冷汗,“所以大家无心工作,都在寻找‘财富速成班’,因为很多踏实工作的例子证明,努力与财富并不一定成正比。”宋强的想法是现实的,看着自己在某文学研究所工作的父亲,他不得不继续寻找一种让自己迅速成功的方法。
但是方法并不是那么好找,所以宋强说他确实很急躁。他说,每天在QQ上和过去的同学们聊天,一般都会遵循几个步骤:首先是抱怨目前的工作,表达自己对工作的强烈厌恶,然后是互相打听生财之道,跳槽之路,最后互相勉励,预祝对方尽快取得突破,但几年过去,基本没有什么变化,反而是人变得越来越焦躁不安,“经常上火”。
群体效应
可怕的是,这些浮躁的心态在当前的年轻人中形成了群体效应,努力工作已经不是一个令人尊敬的美德,人们更多地关注外表的光鲜,关注物质的享受。
从事行业的吴宇向记者讲述了一个最近刚刚举行过的同学聚会的故事。在他所在班级的同学聚会上,人们自然而然地谈到了工作,但是一切都是从物质的问题开始,他们最为关心的是各个单位的待遇:多少,过节费多少,报销情况如何,多少。在谈完工作之后,大家又迅速将话题转向房子和汽车,对那些单位还有房子分的同学表示了由衷的羡慕,随后,当时在场的一个拥有307轿车的同学也招致了众多艳羡的目光。
吴宇反问记者,难道除了这些就没有什么好谈的吗,为什么占公家便宜成为了一种让人吹嘘的资本?吴宇说,每个人都在谈论物质,继而抱怨自己在单位得到了多么不公平的待遇,才华如何被埋没,一时间,抱怨自己的领导成为了大家交谈的。每个人都显得迫不及待,一副天应尽快降大任于斯人的样子。
这种对于自身工作的不满和对未来的焦虑在年轻人中间蔓延着,以至于“郁闷”成为最流行、流行最久的口头语。王莫高描述了这样一种矛盾的状态:年轻人一方面忧虑自己的前途,一方面又怠于学习新的东西,处于吃老本的状态,慢慢地沦为平庸。而显然,到目前为止,整个社会都没有找到解决这一病症的良方。